华硕创始人童子贤:科技脑 朴素心

2023-04-21

  从二十九岁创办华硕,四十岁催生华硕工业设计部门、打开华硕自有品牌笔记本电脑一片天,到四十八岁一肩挑起华硕分家后的代工重担、带领和硕联合为止,童子贤开拓事业的步伐,像是不间断的快板。

  短短十九年内,当年窝在小公寓里创业、主板晾在柜上还不知道是否要量产的毛头小鬼,如今已是负责笔记本代工第五大厂、千亿营业额的科技大亨。尽管媒体曝光率不高,但童子贤这三个字,也早已演绎成一则青年创业致富的江湖传奇。

  “你说人生追求什么?我不知道耶。”被问到人生的坚持,童子贤很谦虚地自承还在摸索答案。

  童子贤不是郭台铭。像成吉思汗一般攻下一座座城池、让营业额后面多挂一个零,虽是企业领导人职责所在,却不足以带给童子贤快感。“但是看到好的产品诞生、好的人才在组织里诞生,我会非常enjoy、非常飘飘然,好像吸了吗啡一样,非常愉悦,”童子贤笑着说,“我想,我还没有停止追求这个感觉。”

  童子贤不是张忠谋。父亲是钟表匠、乡下长大、台北工专毕业的童子贤,领导风格少了点严厉、多了份童真。“他很爱讲冷笑话,像个大孩子,”华硕工业设计部门第一号员工、现任和硕联合工业设计经理的黄华郁说,有时台北新开一家pub、舞厅,童子贤还会找他手下的设计师一起去,“顺便”观察流行趋势。

  童子贤还异常地大胆、直率、低调。即使身为台湾第三大民营企业创办人,去年红衫军,童子贤仍旧鸭舌帽一戴、红色衬衫一穿,一个人悄悄加入红衫军,避开媒体,上街游行反贪腐。

  童子贤很朴素。从LV、Gucci、JilSander到Nokia、Sony,这些品牌精髓,童子贤都能从开天辟地说起、开讲两个小时,但他身上却从来不穿戴名牌。童子贤在台北天母的老房子也没有换成豪宅,一住二十多年。

  “你一看他的人就知道,他是很朴素、没有物质欲望的,”与童子贤彼此寄书砥砺的导演侯孝贤观察。

  “他非常真诚、不矫情,愈是把名跟利加到他身上,他愈是戒慎恐惧、愈是谦冲内敛,”诚品董事长吴清友一字一句琢磨着说。

  无欲则刚。朴素的心,让童子贤得以专注,先一步嗅到技术趋势、培养产业洞见。

  时光倒流。七年前,苏州。当时全球PC不过两千万台,Wi-Fi技术尚未定案、英特尔(Intel)才正在开发迅驰(Centrino)平台,童子贤却向当时主掌华硕主机板事业的沈振来预言,一年一亿台PC、无线通讯的时代快到了。因此,即使业界唱衰、长辈劝退,广达、仁宝、英业达山头稳固,童子贤还是决心投入笔记本市场。

  也因此,当去年华硕宣布分家,催生华硕品牌的童子贤,却接下代工的烫手山芋。

  “童子贤对体验人的心,特别有专长。”华硕董事长施崇棠评价,童子贤能带人带心、聚气做大事,让分家后不致于人才流失。

  如果说,温良恭俭让的施崇棠是个理论派,童子贤就是个快手快脚的行动派。当施崇棠把时尚当作电磁学、光学来研究,整天捧着《Vogue》杂志研究这条项练、那双高跟鞋,换作童子贤,就会去街上买双名牌皮鞋,找出每一家供应商,再去每间工厂蹲半个月。师徒两人性格既互异、又互补。

  不断开创的童子贤,正面临必须把和硕联合带大的新挑战。童子贤已为和硕联合规划出OIM(OriginalIdeaManufacture)的定位,和硕联合将为品牌大厂从产品企划、市场定位、外型设计都一手包办,提高代工的附加价值,目前也有国际通讯大厂下单。童子贤信心满满,和硕联合将会一步步成长,以少量多样的OIM模式,改写代工定义。

  在成长的道路上,许多企业家常常慨叹,企业大了,营业额、出货量飙高了、获奖多了,企业原本的性格也随之淹没了。

  “那个因、那个本,那个东西一直在我们的DNA里面、也一直在我们的behavior里面,”童子贤语气很坚定。

  对华硕与和硕联合来说,这个本,在于看长不看短的经营团队,在于冒险进取又不贪心的企业文化。

  华硕内部常提起一段故事。草创之初,系统商山汶电脑要给华硕一笔上亿、获利几千万的486主机板大订单,而三十岁出头的创业团队,却只因为冷僻的Unix版本测试未过,担心破坏对顾客高品质的承诺,断然拒绝这笔生意,甚至介绍竞争对手精英给山汶,山汶老板刘山根气得摔电话,大骂华硕不识相。“我开玩笑讲,我们是胆小君子、爱惜羽毛,”童子贤笑着回忆。

  “他们不要暴利,不躁进,”当年想辅导华硕上市的台証经理、现任台新金控总经理林克孝说。

  “童子贤还是以前的童子贤。”林克孝说,许多企业家致富之后,就被层层金钱权力包裹,丧失纯真的自我。

  相较之下,童子贤对名与利,特别退避三舍。有人要介绍业界大老吃饭认识、牵线政治新贵,童子贤往往婉谢,彷彿“名”不过是一面映照出扭曲自我的哈哈镜,“利”不过是根悬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。

  为什么一帆风顺的童子贤,能够不受名利诱惑?为什么三十岁出头,就能对几千万获利毫不动心?为什么一手带大华硕品牌事业,却能松开手,没有一丝怨尤?

  “正因为他是历史迷,他明白,对于一个国家、一个社会、一个人,什么才是重要的事;也因为如此,许多别人处心积虑追求的东西,他却看得很淡,”受童子贤资助研究两蒋日记的胡佛研究所研究员郭岱君,解释童子贤的人生观。

  每逢出国出差,童子贤总是尽量抽出时间,只身前往古战场。比利时,冰天雪地的一月,童子贤仍利用元旦假期造访滑铁卢古战场,在刺骨寒风中,独自站立于一片荒凉萧索之间。陪着他的,只有一尊战败将军拿破仑的铜像。

  童子贤也爱读中国近代史,午夜入睡前,总在厚重的历史书页中想起一个民族,怎样在同一篇旋律里咀嚼流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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